我回家那年,他出家。

那天,他找到方丈,跪下。

“请您为我剃度。”

方丈的目光平和地投向远处,没有焦点。

“本寺鄙陋,容不下你,请另寻他处吧。”

他还跪在那里。

“出家人以慈悲为怀。方丈果真不愿收留我么?”

“也罢。也罢。”

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。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。

十年后,我远在他乡,听说他终于长眠于故土。他终于不必狐死首丘,也不必凄然北望。

而每个月的最后一晚,我总要离开热闹的人群和街道,离开这万家灯火和歌舞升平的人类文明,直到全世界只剩下我、我的漫天银河与繁星。渐渐地,我的目光和风景没有了交集。

这时候我总会想起他。他的笑容悄然出现在夜空,笑得是那么灿烂,全然不顾命运的悲惨;而我流了那么多泪,全然忘却身后人世那似乎永远不息止的娱乐和狂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