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晚这时候就在飞机上了。

一个人躺在吉隆坡市中心的旅馆里,夜深人静外面也不会再有穆斯林唱歌。这里似乎每到下午四五点就会阴云密布,下雨、炸雷。

这样的场景总让我想起灵隐寺,想到那天想到高中物理课本上讲尖端放电时提到的雷火炼殿,和那天骤起骤停的暴雨,和快乐。

有时快乐很简单,虽然过长的神经回路导致后知后觉。

说来也算比较佛系的人,没打算毕业出国,还是来赶场赴会。其实只是想来看看。或许是心高气傲,总会在心里把所有关心的人和事规划好,那种好是一种简单却有力的美好,是我认为可以通过努力到达的好。

吉隆坡有点像香港,地势高高低低起起伏伏,但交通做得远没有香港好。

曾经以为家乡从城西到城东就是整个世界,甚至还不算上郊县。后来走的路多了,多了也就多了。

这一年来一直存在于脑海的一个词:破局。因为无论是自己经历,还是道听途说,总是排斥那种既定且即将到来的安排。后来思考的结果是,有些事是不得不经历的,比如毕业,比如取舍,比如未来日复一日的工作,比如早出晚归的通勤,比如加班。

我们所能做的,是尽早做决定,并在之后的生活里不断为自己加上各种各样的可能性,就好比埋下一颗颗种子。总会有种子发芽,只是尚需时日。对的,就像泰戈尔的诗讲的那样。会有那样一个小贩提着神奇的货物路过你的窗前。

所谓破局,也没什么,就像安迪的越狱,就是有朝一日,有充足的时间和喜欢的人去向往的地方做美好的事情。于我来说,大概就是两个人静静对坐一下午一整天从日出到日落,从过去聊到将来,都不会有对时间的负罪感。

读德强的后半年,很羡慕来给我们当外教的德国女孩。来教半年课,每周一节,完了之后一句中文都不会就去游中国。

多想要酷一点,后来发现其实还好。

有时说几句俏皮话,有时扯出一个毫无逻辑的梗,有时在心里把所有剧情都演了一遍,把所有分支都覆盖到,到嘴边却出bug。

深夜,睡不着,胡乱写点什么。也许是为了理理思路,也许是表明我也没什么头绪,也许只是年轻精力过盛或者剩。

不瞒你说大言不惭,我还算个有趣的人。

大暴雨、炸雷、永远在堵的马路、永远是红灯的行人斑马线、弥漫街头的特殊香味、伊斯兰的颜色和服饰、神秘悠长的宗教歌曲、马来语华语和英语、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吊儿郎当的小贩、拾荒者和躺在石堆上腿部已经肿大溃烂的流浪汉、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和路边的破败建筑;左拐右拐进入旅馆,慈祥的老板娘和和善的小伙子、围坐在一起聊天的白人女孩、令人安详的陈设。

雨一直下,打在外面老房子的屋顶上。拉开房间的窗帘,正对的老房子是本地人家,大人坐在露台的圆桌前,孩子们追过来闹过去玩耍。

雷一直在打,雨也一直在下。

下地铁后,半天找不到可以过马路的地方。正准备Excuse me,路边卖帽子的大叔操一口带点广东腔的中文手一挥,说那边。

这便是吉隆坡了。

这是一座我从没有见过的城市:矛盾,杂交。但它的国际化程度,大概是上海所不能及的。这种感觉有点像身处《湄公河行动》。极端两头的事物和概念被糅合在一起,一切充满了戏剧,一切都是未知。

谈不上多喜欢,却也不厌烦。静听窗外雨打屋檐,想起不久前一些相似的时光。

我见青山多妩媚,青山说你可拉倒吧。

差几分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,机舱里熄了灯。之前看了许久小说,眼睛有些酸疼。我收起Pad,合上桌板。重新打开耳机戴上。舱内暗,舱外就看得清楚。我向左转过去,头顶着弦窗的上部。

远处是雷暴,窗前是机翼和引擎。向上是繁星,向下是陌生又熟悉的人类文明。这时,我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,就像这奇异的景象,美好珍贵,但未必一定要占有,仅仅是路过就很美好了,能够多陪伴一段时间更是难得。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机就会飞过云层,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下颠簸。

人生总有些许遗憾那就随它去,短暂的阳光也一样温暖了心灵。

终于,回到宿舍了。

昨晚在浦东机场过夜,算是第一次完整的通宵。我一个人面对着扶梯清唱了九首陈奕迅的歌,还不错。

今早整个人都感觉好虚,赶第一班二号线转十一号线,到昌吉东路下车,回到宿舍,洗个澡,冲个芝麻糊,开始睡觉。